“不認同我文化的都得離開！”Tony Park（樸舜優）坐在床的一角，他額前的頭髮用啫喱水向上豎著，額頭在燈光斜射下反射著光亮，眼珠在我和另一位女記者間交換轉動，企圖得到我們對此話的反應。
而在另一張床上，九城火雨工作室負責人、同時也是《神仙傳》製作人的寧資海把整個身體都沉在床墊裡，雙目或望著天花板或微閉，似乎對Tony說了什麼並不關心。
就在20分鐘前，Tony與寧資海被《神仙傳》發布會到訪記者團團圍住，寧資海在非情願的狀態下透露了兩點內容：一是《神仙傳》有望下月測試；二是九城此前宣布的1億美金投資杭州火雨計劃的確存在“對賭”條例，即需達到50萬人在線，否則火雨將完全歸為九城所有。
我們的採訪在杭州西湖邊凱越大酒店的577號房間內，這是一個普通的標間，Tony為《神仙傳》發布會下榻於此，而受邀記者們也享受著同等級別的客房待遇。
也許是看到我與另一位同行女記者面部並無過多表情，Tony重申：
“業績不好的人我會多給他們指導。當然繼續不好的話，我會考慮。但不會第一次沒做好，我就讓你離開。而不接受我文化的人那肯定是要離開的，馬上離開，不會再給你兩個星期。”
Tony要求的“文化”，概括起來，核心內容分為三點：創業態度、分享精神、工作透明。即：要認真學習、自我挑戰；學到的東西，要跟同事分享；工作要透明，做的好，做的不好，都得讓大家知道。
如今，Tony每天會接收九城20多名員工的直接郵件匯報，70多名員工的工作反饋郵件，睡覺之前、早晨起床，都要用手機查看郵箱以免缺漏。 Tony要用這種郵件分享機制來讓每名九城員工加強相互學習和了解。
“比如這個遊戲的在線人數是多少，那個遊戲的在線人數是多少，這個產品運營情況如何，其它哪個產品更好，所有員工都應知道。”Tony堅持認為，這種分享、透明所帶來的優惠會遠大於員工離職引發信息保密的風險。
九城網游事業部運營負責人克瑞斯（華人，英文名，音譯）私下稱，九城與以往最大的不同，可用兩個字形容–透明。 “我們彼此知道各自的工作狀態，項目間加強交流，這些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滿足感。”
而九城此前並不如此。某位現已離職的老九城員工半開玩笑地稱，“以前九城是兩派互相鬥，陳曉薇來了之後是兩派合起來鬥她，年初的時候陳曉薇走了，兩派又開始鬥起來了。”
以上提到的“兩派”，尚未能得到詳實的說法，不過我們看到的情景是：自陳曉薇在內部已確定離開後，九城創始人之一、朱駿的私人顧問秦潔在今年二月曾參與過一些業務層面的管理，而後又淡出；5月，因九城北京分公司關停，北京分公司負責人王世穎、方東磊離職；7月，九城元老黃凌東及近來剛提上的一名VP江煥新離職，而另一創始人何旭東也正處於休假狀態。
九城已從昔日的九名VP縮減到了Tony、沈國定、何旭東（已處於休假狀態）三人。 Tony負責網游事業部、北美投資事業部；沈國定負責新業務事業部（以網頁遊戲為主）以及公關事務；何旭東在名義上仍負責九城的自主研發工作。
對於與何旭東的關係，Tony一口氣回應：“我跟何旭東的分工是這樣的，員工直接匯報給我。但我佩服他對開發的知識，以及對員工管理的經驗。所以我常會問他，覺得這個或那個怎麼樣。可能你們外面看起來我跟他有什麼摩擦，但說真心話我們關係很好，你問他他也會這麼回答。原來我就跟他說過，要開發的話他肯定比我好，要不要他自己來管。但他說因為這是網絡遊戲事業部，員工自己知道匯報關係這是很重要的，所以他不管，這也是他自己退出的。”
Tony強調，何旭東是個好人，自己並不願意何旭東離職。而對於何旭東是否離職，Tony表示他並不知情，只知道何旭東正處在休假狀態。
而坊間謠傳的Tony與何旭東關係不和一說在邏輯上也並非不成立。作為創始人之一的何旭東，此前曾擔任過九城CFO一職，而後又負責九城項目研發工作，如此履歷，從表面上看的確是執掌九城的不二人選。
然而今年年初，陳曉薇在內部確認將要離開後，朱駿對外宣稱自己將身兼CEO一職，不再考慮更換其他的CEO人選，並提出“全球應對全球”口號。口號提出後，九城在自主研發項目上進行了大量割肉工作。九城最早的自主研發項目《快樂西遊》停運、《名將三國》項目組緊夠維持海外運營、北京分公司所有項目終止。
與此同時，Tony在朱駿“全球應對全球”的口號下，在海外動作頻發。今年3月，九城2000萬美元收購Red 5；7月，九城400萬美元投資美國手機遊戲平台公司Aurora Feint，又與索尼娛樂達成戰略合作。
也許是看到了這些，讓何旭東倍感壓力。而現在，何旭東是否會像九城其他幾位VP那樣在後陳曉薇時代“無冕”而走，還沒定論。
在Tony看來，九城現在的一切都要敢於向“輕”看、向“外”看、重新看。
向“輕”看。 Tony透露，九城已將今年年初的1000名員工縮減至800名上下，其中網游事業部及北美投資事業部600多人。而據前九城北京分公司負責人王世穎私下透露，九城目前已縮減至500餘人。不過隨著員工期權的增發，大量人員流走現像看似見底。
“現在離開的人很多，我們已經給了期權，甚至包括前台。如果不合適的人我會給嗎？不會。接下來也不會有大的人員變動了。他如果離開了，期權就浪費掉了，所以期權發出之前，我們考慮的很清楚，也知道要什麼樣的員工。”Tony稱。
此外，九城已開始將《MUX》項目組進行分拆、獨立運營，而九城其它自主研發項目是否分拆還在考慮之中。
向“外”看。九城將更傾向於“國際買賣”。通過併購一些國外公司來應對國際市場需要。在內地，則收購諸如杭州火雨、深圳萬遊引力等開發團隊。 Tony稱，九城會每年購買一到兩個開發團隊，以此保證九城產品的供應質量。而九城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產品十足地捏在手裡，然後哪個市場有需要，就把產品丟到哪個籃子裡。
重新看。九城已裁除了大量不認同Tony文化的員工，並將逐量填補符合創業狀態的員工。而在未來的8-10個月，九城將陸續推出4-6款產品。今年ChinaJoy，九城為突出《神仙傳》花費近170萬宣傳費用（其中135萬為固定費用），並找北京水晶石工作室投入50萬元打造《神仙傳》CG動畫。
Tony稱，九城既有的經驗和實力並不比許多其它有名的國內公司差很多，相信一年後可以做到前五。但這是否也是朱駿的目標，尚不得而知。
“朱駿為什麼會這樣相信你？”發問後，Tony換了條二郎腿翹著，沉鈍片刻，又抑揚頓挫起來，“他相信我嗎？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到公司三年，公司內部很多重要事情我都會公開給所有的VP，雖然有些VP不公開給我。有時候我不一定做什麼都會成功，他們的意見我也會聽，我做的不好的也會公開告訴他們，以便今後留意做的不好的那些問題。堅持四年下來，我覺得老闆跟職業經理人的關係應該是這個樣子。”
“雖然他（朱駿）給我很大權利，比如說多少錢你不用讓我簽，你自己簽就可以。你要叫人，你不用告訴我，你直接叫就行。他是CEO，他知道就可以。我會跟他說我想怎樣怎樣，過三四個月我再告訴他我最後的決定是什麼。沒問題的話，我就這樣做了。”
採訪過後，某九城員工多次提到Tony尤愛打扮，Tony指著身上的衣服，沖我一樂，“這些雖然是韓國名牌，但都是made in China”。而如今，Tony在騰訊微博上已超過1125821名粉絲，將近騰訊CEO馬化騰粉絲的10倍。 Tony在騰訊微博中說，他對周恩來無比崇敬，還認真學習他吃飯時的禮儀。而眾所周知，朱駿則是個地地道道的毛澤東崇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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